白夜城

[全职高手][叶乐][架空]空空歌03

3. 

他们真的就这样上路了。一个骑着健壮的黑骢马，说不上是良驹，但年口正好，经得起长途的旅程。一个却还骑着那匹堪称虐老的老白，没走几里就喘得人心里发慌。黑马显然不是太乐意，走走停停，烦躁不安，咯得张佳乐浑身难受。

他向叶修表示您老再这个德性我就把马卖了也买匹老的，多出来的银子还可以打酒。反正邱小哥怎么样也得比小远早中毒，到时候您去嘉世山庄奔完了丧，还可以代我顺便去送小远最后一程。

他就不信叶修不着急。

张佳乐耍起流氓来，也还是比较流氓的。叶修表示佩服，然后真的从腰带里摸出几个大钱来，换了一匹勉强入眼的白马。

他把老白卖了，临牵走的时候还依依惜别，叮嘱它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做鬼请认准张佳乐。

张佳乐都懒得鸟他。他站在树荫下面，看了眼那摸着老白脖子的叶修，眼神闪烁，拧过头去又看着别处。

所谓人要衣装，现在的他怎么看也不是当年那翩翩的百花公子。那时候的他白马青裘通身掩不住的富贵风流，一双眼睛亮而有神，在那南疆青翠明艳的春光里，令人见而忘忧。

叶修那时候也是看着很高兴的。无论如何，看见这样快乐又年轻，锋利得像刚出鞘的剑一般的少年人，都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虽然叶修也大不了他几岁。

虽然他最最明白，何所谓良辰美景奈何天。

叶修不肯说王杰希到底在哪里。张佳乐倒也不急着问，反正终归是要找的。

临走的时候他认真的锁上了客栈的大门。也没叫人帮忙看着，因为统共上上下下也就张佳乐一个。他还在门上贴了张条，用浆糊黏着，上面说掌柜云游四海，不日归来。有些话说了也等于白说，

其实这样的纸，一场雨就糊了。漠北少雨，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谁会来找张佳乐，谁又值得他留这样一片讯息，而谁又会因为这样一句虚无缥缈的话而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人？

但张佳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叶修猜到他躲在这里，也是因为了解张佳乐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傻归傻，看透很容易，利用很容易，打动却很难。

还好叶修不用打动他。他只想找个好用又没有立场的高手帮他打趴王杰希

可惜事情总归是没有那么顺利的。

张佳乐走进茶摊，屁股才刚坐稳，手里滚烫滚烫的一杯粗茶刚刚凑到唇边，那杯子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炸开了花。

这要是个普通人，肯定得被这滚烫的热水和瓷片炸了个一头一脸，可幸好这威震武林的散花手偏偏不算是个普通人，就那一刹那的功夫，人已经飘出三丈远，倒是叶修轻功没有他好，虽然也是电光火石之间躲开了去，却还是被这热水溅湿了衣襟。

“肖大侠，好久不见。”张佳乐笑着说。他负手而立，语气很有礼，姿态却很傲气。虽然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可却并不让人觉得和气。

他并不是什么翩翩公子，百花的张佳乐，招式奇诡刁钻，一等一的难缠。

“张大当家，别来无恙。”

门口站着的男人也是笑盈盈的。他个头不高，一身青衫洗得发白，看上去像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温柔又敦厚，拢着宽大的袖子，真仿佛和张佳乐是久别重逢的知心好友。

谁都知道雷霆的新门主肖时钦少而有才身负不传之秘，把日渐衰败的雷霆门搞得又是风生水起。谁也都知道这位看上去温和可靠的青年人也真的温和可靠，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真真是一言九鼎。

那厢叶修已经开始疏散人群了。这虽然只是个小镇，却因为商客云集而繁华异常，虽然这大清早的街上也不算热闹，但也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这是要打吗！？”满脸兴奋的卖糖葫芦的大叔急切的问叶修。

“必须打啊，不想死站远点，神仙打架很可怕的。”叶修煞有介事的恐吓他。

“不过要买一把吗，是赌那个红衣服的，还是青衣服的？”他旋即喜滋滋的问。

张佳乐听到他又在那闲扯，简直是要开起赌局的架势。“你这是要我单挑？”张佳乐瞪他。

“不得我出手吧，张当家。你还行不行。”叶修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滚，你一边伺候吧。”

他们相视一笑，这一笑里，竟满满当当都是少年意气。

他们似乎都不把肖门主看在眼里，可张佳乐扭过头看着肖时钦的时候，那汹涌的战意，却简直像直逼面门的剑。

他憋了整整两年。所以本质上，这一战根本和叶修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关心肖时钦为何而来，他也不在意能请动肖门主的又是哪位尊驾，他甚至连他们为何找上叶修这个倒霉蛋也在所不问，他只求一战。

终究是江湖儿女，终究是不甘寂寞。

只听风声烈烈，他一掌直逼肖时钦面门，明明是虚虚实实的轻灵招数，却使得雷霆万钧坚无不摧，仿佛要直接一招把肖时钦毙于掌下。

而那位青衣的白面书生却依旧一动不动，不知是被这一掌吓得痴了，还是打定主意前来送死。他的样子如此俊俏，又彬彬有礼，这样死了岂不可惜。那围观的小媳妇们，有好几个已经揪着帕子惊呼起来。

这眼看着张佳乐已经跃到了他的身前，肖时钦却依旧不闪不避稳如泰山。张佳乐突然听到耳边喀喀一声轻响，他本身也是使火器的高手，立刻脚尖一点，身形在空中一涩，硬生生向后翻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踏过的那一角已经砰的炸开来，漫天烟雾之间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张佳乐轻轻巧巧的落在青石地上，又是轻轻巧巧的朝肖时钦一笑。

他的脸被四溅的木屑划破了，渗出一丝丝鲜红的血。

而青衣的书生依旧是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他面前的石板地炸得翻出了黑乎乎的泥土，地上全是石块木碎，淡青色的雾气里，躺着两只头颅粉碎的机关兽。

张佳乐这一掌竟是虚的，否则他全力一掌收不回劲力，就算是躲过了这地上的机关，也保不准要被这两只机关兽打个措手不及。

“张当家好俊的轻功。”

肖时钦拱了拱手。

“肖门主好妙的奇巧。”

张佳乐伸出手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

“如果是叶修，在这里已经被你算计了。”

他却还没忘了嘲笑一下叶修。

“再和门主讨教讨教。”

他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就又朝着肖时钦攻去了。

只见漫天花雨，仿佛桃花三月，春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