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城

腐女老阿姨|偶尔写写|没什么说的

碎片 - 沈王

几年前的时候迷武林外史,特别喜欢沈浪和王怜花。趁在律所实习的时候,偷偷的在邮件里写,写得特别高兴,但后来就忘了……今天翻出来看,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其实故事我早忘了,就记得最后一幕,明明想着天下苍生的侠客却许了一个最自私的愿望。不知道他带着十来年的种种回到那个和他初遇的过去,看着那时又傲又狠的少年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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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浪已经好久不过问江湖事了。

曾几何时,武林盟主这金光闪闪的头衔为仁义山庄带来了络绎不绝的访客。寻衅滋事,拜师学艺,西家的血仇,东家的公理,统统都是沈大侠的管辖范围。可当他们在沈浪不卑不亢的笑脸前吃够了软钉子,又很久很久没看见那曾经惊艳武林的剑,江湖每天都有新鲜事,这武林盟主的空架子,相形之下,就少了很多吸引力。于是,在江湖神话结束的五年后,沈浪终于获得了他渴望已久的安宁。

 

沈浪觉得自己应该别无所求了。他对人生本就无太多的贪念,况且执着是苦,更不至于自讨苦吃。

眼下江湖里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乱子,快活王的势力经过他与金无望联手,也算是剿灭的干干净净。除了准岳父朱百万总是催促要为他和爱女的婚事大操大办一番,闲来和熊猫儿喝点小酒过上几招,过的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可是沈浪还是觉得稍微有点寂寞。

尤其是他想起那些出生入死的过往,当尘嚣已远,在岁月静好的当下,看着如今已不再熟悉的江湖,沈浪偶尔也会怀念那个多少让人觉得有趣的绯衣少年。

这样想未免有些老气,而沈浪自己也依旧年轻

可回忆里王怜花永远是少年人的模样,而自己的时间却一日接着一日过了,自然生出些老气横秋的感慨。

人远天涯近

 

”等你处理完这些江湖琐事,我们去找艘船出海吧。去看看别人没看过的地方,去和海风海鸟为伴。”朱七七有时候,会依偎在沈浪的怀里这样说。她依旧娇美如昔,时光似乎丝毫没有带走她属于少女的那份天真与勇气。“再为你生个孩子,这红叶这样美,无论是男是女,都叫沈红叶。”

她如此说的时候,双颊上娇羞的颜色比红叶更美,眸子里的神采令人心醉,即使最终沈红叶这个名字只是成就了一段后世的传说,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后话了。

可她渐渐开始接手朱家那庞大的家业,忙的像在枝桠间蹦跳的翠鸟,就算偶有清闲,那出海远游的豪情壮志也化为一腔柔情,倾倒在那身火红的嫁衣之上。

 

出嫁或许是每个女人心中最隐秘而甜美的梦

无论是待字闺中的娇弱千金

还是仗剑江湖的巾帼红颜

那袭红的化不开的嫁衣,都像是一颗孕育着期待与爱的果实。它的一针一线,一寸锦绣一尺绫罗,能让一个女人都沉醉其中。

更何况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沈大侠对此并没有丝毫的不满。这些年来他被江湖琐事缠身,内心里对朱七七也自觉有所亏欠。她是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美丽且勇敢,又一往情深的夫复何求。人生本就不能是十全十美,一点点骚动的浪子情怀,几个意义不明的梦境,简直微小到不值得挂怀。倒是熊猫儿似乎是顶顶不甘寂寞,在酒馆里听了几段书,便回来抓着沈浪说说些别人的故事。

 

比如说

江湖里最近风头最盛的,就是那“流星剑”顾长青。本只是江南富家的公子,却不知师承何处使得一手快剑,出手时仿若流星,转瞬即逝了无痕迹。这些年他仗义疏财,惩恶扬善,加上少年华美,风头一时无两。

 

”华美的过王怜花?”说到这时沈浪突然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熊猫儿,他笑着为友人斟酒,笑意里七分嘲讽,三分真挚。

王怜花

他在内心深处重复这个名字,仿佛惊讶它就这样脱口而出,让人毫无防备。

 

熊猫儿楞了楞,仿佛无法在记忆中唤起这个名字。“那可是大不一样的,”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正道的少年侠客和他,这气质上定是大不一样的。”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歪理邪说,恰好又说的口渴,急忙把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

 

后面的部分则和所有的江湖故事没什么出入。什么向来爱搜罗珍奇的王大当家府上遭了难,掌上明珠王小姐死在闺房里,守卫的一干江湖好手竟一无所知。后来穷凶极恶的凶徒自然是被流星公子抓住惩治伸张正义,至于小姐衣衫凌乱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香艳细节,更是略过不提。

 

沈浪看着熊猫儿说到妙处乐不可支的模样,就想熊猫儿说不定也很寂寞。他了解他对七七的一往情深,只是也曾是满腔热血的江湖儿女,困于此处,恐怕也是寂寞难当。他只是因为有一份幸福要守护,所以只能忍着渴望而不可求的痛苦和江湖遥远的寂寞。这一点无私的执念,连沈浪都不得不佩服。因为对江湖儿女来说,安安稳稳的幸福恐怕实在是过于脆弱。

 

所以当王怜花的死讯传遍江湖,甚至传进沈浪的耳朵里的时候,他一边担心这份安宁将烟消云散,一边却兴奋的摸了摸自己的剑。

 

洛阳公子这些年并没有出来祸害这他原本就不屑一顾的江湖。可魔头的待遇和大侠是很不同的,想做大侠的人不胜枚举,但有前途的邪道坏人却不是垂手可得。所以,就算大魔头王怜花沉寂多年,也仍有无数不甘寂寞的江湖儿女跃跃欲试,想用他来成就自己的江湖梦。

 

可王怜花死了。大半个洛阳城的人都看见王怜花和顾长青在他们的屋顶上斗的上下翻飞仿若仙人,有本事和有胆量跟去查看的江湖人士还能告诉你,王怜花被顾长青的快剑刺了个对穿,挣扎着逃进城里最大的油坊,一把大火,宁可玉石俱焚,也不剑下受辱。

 

告诉沈浪这个消息的时候,熊猫儿很是伤心。虽然他对坏心眼的王公子向来没有好声气,可当初合作对付快活王的那份情谊,却比他想象中重要的多。连那是总对他咬牙切齿的朱七七听了,都放下手中的账本,痛痛快快的掉了不少眼泪。

 

人不如新,衣不如故。故人,总是去一个少一个的。这怎能不让人觉得伤心。虽然那风姿卓绝的王公子,未必会在乎有没有人为他伤心。

 

可沈浪一点都不伤心,他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开心。朱七七知道沈浪素来心底里把王怜花当作朋友,见他如此模样,怕他难过的痴了,还专门叫下人熬了点清神的汤来,这王怜花的事,也万万嘱咐不得在沈浪面前提起。于是这些日子,无论江湖惊涛骇浪,这仁义山庄里,却总算是一如既往的连一丝涟漪都无。

 

2. 

 

阿贵在仁义山庄当差,已经有好些年头了。现任的沈庄主是顶顶好相与的性子,简直是如果你打他的左脸,他还要笑眯眯的把右脸给你打的气慨。虽然夫人不是省油的灯,整的整个仁义山庄上下竟没有一个生的平头正脸的丫头,让光棍们好生埋怨,但遇上那宽厚的老爷,似乎夫人也是有气无处使,于是自然是主仆和乐。所以明明子卯日始就要起身巡院,阿贵也足足耽搁到正卯才开始在院里溜达。

阿贵当然有底气,就算是不在风口浪尖,自家老爷依旧是响当当的人物,哪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来闹事。于是象征性的溜达了几圈,便去偏门看看今日又有什么时鲜送来。每日辰时,地方上的农户便会送些时令的鲜蔬野味,平日都是粗壮汉子,今日却是位小娘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也粉面含春别具风流。

“你是何人”阿贵在美人面前,禁不住要拿出管事的风头来,连嗓门也高了三分。小娘子吓的倒退一步,眸子里秋水盈盈,怯生生的报上名来。无非是庄子里的薛二昨夜吃酒耽误了时辰,只得差新娶的娘子前来送货。只见她怀里揣着个竹编的大提篮,麻布下面露出一截冻的有些僵硬的鱼尾来 - 这薛二擅长凿冰取鱼,在冬日不失一道为餐桌增色的好菜式。

 

薛二这厮前不久娶了亲,却想不到小娘子这样美。阿贵不疑有他,伸手想接过篮子,却看见那灰色袄子下一段皓腕洁白的晃眼,,忍不住色心一起,涎着脸装作脚下一踉,想摸上一把一亲芳泽。

 

他却摸了个空,有风轻轻吹在他的脸颊上,暖酥酥的让人心醉神迷,可所沾之处却奇痒难忍,还立刻蔓延开去。阿贵立马惨叫一声,双手在脸上乱抓不止,满地翻滚起来。

 

那小娘子依旧立着,那婷婷的身姿却变了,变的说不出的挺拔傲气,羞怯的秋波也不知去向,眼睛里只有和院外呼啸的北风一般冰冷的凶意。

我本来想给久违的友人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看看堂堂大侠和那只笨猫拉的满地打滚岂非妙极,不过我看主子大仁大义,下人倒好生无理,只得帮忙小小训诫,如有失礼之处,转告你家主人,务必包涵。

她”这样说。笑了,却和这仁义山庄主人那时常挂在嘴边的懒散微笑不同,让人望而心寒。

 

语句似乎客气,可那妖人的语气,却半分不像请人包涵的意思啊,惊恐的下人这样添油加醋的向主子描述,背景音乐是阿贵此起彼伏却已略失中气的哀嚎。

 

自家主子嘴角笑意更浓,简直像跃跃欲试,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少年心性。

 

从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里,他的影子呼之欲出,那冰凉的笑颜令他怀念。

 

于是出于“为阿贵要解药”的仁慈之心,沈大侠很快的,就出现在了城门附近,一家他从不曾踏足的小酒馆里。

 

这间小酒馆在临近城门的小巷子里,破败而肮脏。只卖些送酒的牛羊下水和盐水花生,酒则只有烈性的烧刀子,加上这地理位置,光顾的无非是车男脚夫之流。

 

然则此地确有它的妙处,城门处虽你来我往熙熙攘攘,小巷却自成一派天地。前来歇息的车夫,刚结束一段旅途,明天又是未知的路途,一碟鲜香的下水落肚,再来一壶热辣的烈酒,仿佛扫尽风尘。于是连最沉默寡言的汉子,都会牙关松动,说说所见所闻,旅途上的新鲜事。

 

而且,这里这样落魄,有个落魄的青年书生在这里喝酒,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沈浪就这样坐在角落里。他的青杉洗得泛白,看上去像是个颇不得意的读书人。说是书生,却又配着一把剑。但那剑如此平凡,仅仅随意的被挂在腰间,颓废的被遗忘在一个剑客应该保持的,警醒的距离之外。

 

一杯接一杯的劣酒,在这等待里都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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